_Feuerlicht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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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3: Feuerlicht

【DF/拓輝】歸期{下}誤歸期(拓也視角)


天地一片混沌,眼前是驳影交重和因为猛烈撞击而产生的扭曲的幻觉。黑黢黢的世界里甚至无法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就像是灵魂一点点地从体内剥离,半悬在空中四处游荡不知所终。扭扯的空间压迫着胸口,连喘息都变得异常艰难。耳鸣后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得不清醒,耳畔还回响着空姐温润的嗓音,和潜意识中的撞击声融合,交叠,织缠,幻象迷离。

拓也下意识地抹了把额头,却传来黏稠的触感,下一秒便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阵阵铁锈味。

血。

拓也一下子惊醒过来。环顾四周,回想起自己应该还在机舱内,而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飞机似乎遭遇了什么而不得不迫降。

他还记得那一刻人们脸上的惊恐,断断续续的抽泣从四周传来,还有人拿出纸笔,在颠簸的气流中艰难地写下扭成一片的字迹。

纵使早在国小时已遍历试炼与艰险,此刻他依旧实实在在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这又是哪里?

他费力地扯开安全带站起身,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扶着座椅堪堪稳住身形,发现大半个机舱都变了形,那些出现在眼前的人几乎全部都横七竖八倒在机舱里一动不动,尚不知还有没有生命体征,也顾不得他们的生死。

飞机出事了。自己还活着。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两件事。

幸好辉二不在。

这是他继而冒出的念头,把自己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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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毕业季,犹在眼前浮现。

六人在那时聚过一次。泉即将回意大利读大学,红肿着双眼强牵起笑意,双臂分别搂着拓也辉二的脖子,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惹得纯平一阵眼红,却也无可奈何。友树快要升高校二年级,成绩还算不错,笑着感慨再过两年就轮到自己了。辉一则一直沉默着,偶尔与辉二聊上一两句。

那天拓也喝得最多,也不知是高兴过了头还是悲伤过了头。酒酣耳热时他一把揽过辉二的肩,嚷嚷着什么辉二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每天每天挑灯夜战到几点吗。

辉二什么也没说,默默挣脱开来,往他手中塞了一打纸,和一张小卡片。

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拓也瞅了一眼便再无兴趣,但那张卡片却是让他酒醒了大半。

机票。

他愣了半晌,指尖传来的冰凉的触感却像烈酒一样灼烧。

“辉二你这是……”

“腿上伤没好就别回来见我。”

“开什么玩笑!日本医疗水平不够好吗!我为什么偏要去国外复健!”

“所有的一切我都忙你安排好了,纸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只管去好了。”

虽然之前辉二也跟他提过此事,他却一直没放在心上。若是在平时,拓也一定会大声抗议着说我绝对不去,但现在他却只是痴痴笑了起来,纸张贴在胸口逐渐沾染了他的体温。

他又开了一罐酒。

不好喝。不够烈,不够醇。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竟又胡思乱想起来,脑中净是些奇怪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心理活动。

你就真的当我神经大条?你就真的希望我走?你就真的……舍得我走?

他看到平素对烟酒毫不染指的辉二居然也在喝酒。因为不确定对方是否怀着与自己相同的心情,所以只有沉默。尽管这不太符合自己的一贯作风。

但最最起码,两人还应该是好兄弟。

于是无法辜负他的期望与操劳。

最后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是拿怎样具有诱惑力的或是根本无从拒绝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又或许含着些赌气的意味,就这么稀里糊涂答应了,连带着深藏在心底的那些话,也随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而幻化为空中的细尘,杳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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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也看到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发丝散乱,眼神空洞,嘴里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突然捂着双耳尖叫起来。拓也一惊,想上前安抚她,她却又停止了惊叫,沉沉昏厥过去。

还活着。拓也收回探其鼻息的手指,松了口气。他看到前方紧急出口被打开,一缕一缕象征希望的光芒照射进来,心下一喜,抱起小女孩,顺着舷梯走向地面。

那是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处处皲裂,沟壑深不见底,放眼望去除了土还是土,根本没有尽头。太阳的照射异常凶猛眩目,眼前好似虚幻一片,感觉看什么都不真实,以致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地狱还是现实。回头看了看那架客机,机翼都折断了,机身也严重受损,想来自己没出事还真是福大命大。

也不知别人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别的活下来的人。

出发前母亲唠唠叨叨提醒自己别忘带东西的话语犹在耳畔,也不知她得到消息后会不会过度担忧。

还有辉二。这家伙表面上一定会装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难保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会担心我吗?

拓也被自己问得一愣,也不知什么时候起竟开始那么在意他的想法了,而后晃晃脑袋将这些有的没的抛诸脑后。

现在如何找到救援才是第一要务。

他扭头看到稀稀拉拉几个人围在那里好像在谈论着什么。莫非也是幸存者?他好似看到了一线希望,调整了下背着小女孩的姿势,向那些人跑去。

一对中年夫妇,一位老妇人,一位女青年,还有两个外国小伙。一问,也皆是从机舱中逃出来的,却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也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讨之后他们决定先等待救援,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燃起了狼烟,用散碎的土块摆了大大的SOS,以及一刻不停地用手机拨打电话——尽管这毫无用处,因为这破地方没有一点信号。

艰难地爬回机舱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东拼西凑找了些有用的东西出来。终于闲下来后他稍稍处理了下伤口,所性只有额头破了,手臂有些擦伤,其他皆无大碍,想来还很是走运。

然而他却怕把这份幸运提前耗尽,日后再也无法与所念之人相见。

我们真的还在地球上吗?还是说这里的一切皆是臆想出来的,而我们实则已经在飞机坠毁的一瞬间化为了灰烬,尘归尘,土归土?

拓也咬咬牙不愿细想,暗忖定是灾难面前让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不,不可以动摇,至少要把握当下,至少要活下去。

傍晚时分仍无半分进展,唯一可喜的是小女孩苏醒了过来,却一直将脸埋在双膝间默默啜泣。

西风渐紧,昼夜温差大得骇人,有人不喜风寒钻进机舱中,也不顾里面上百具横陈的尸体,也有人宁愿受寒也不愿回到充满梦魇的舱内。拓也坐在舱口,抬眼看了看漫天的华辰纵横列张,星星点点缀饰着无尽的夜空,美丽而狼狈,也不知千里之外的他有没有心情也抬头看看夜空,怕终是动如参商,难再相见。

前三天的他们还处于希望与失望的临界点,第四天起则弥漫着绝望的气氛。

中年男子拿出背包中的纸笔开始写些什么,他妻子问他在做什么,他说他在写遗书。

拓也不知为何心底的火气腾地窜上来,空气中似乎泛着火星而逐渐升温。他走上前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笔记本,重重摔在地上厉声道:“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为什么要放弃希望!”

男子深深叹一口气,道:“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有人来救援,我们怕是早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食物马上就不够了,自生自灭也好,至少给自己留下一份曾经存在过的凭据吧。”

没有气势汹汹的反驳,只有切肤的深种心底的绝望。

很多人在一旁附和。

拓也承认自己可能是过激了些,或许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恐惧,也无法否认他说的皆是事实,但对于失去心的人他同样不想多费口舌。他只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他也不能放弃,因为有人在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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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边复健边上学,除了一开始因为语言而造成些许的麻烦外,其余倒是也挺顺。

于是忙碌之余,也会不经意间忆起某个人,和与他曾经的过往。

那些跌宕起伏的惊心动魄的抑或平淡的安好的。

他曾尝试着屏蔽一切与他有关的事物,让他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以免睹物思人,并告诉自己,如果一个月后还止不住思念,那就坦然地承认,神原拓也喜欢源辉二。

可是不到一星期他就不得不缴械投降。

因为他承认了。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承认得如此潇洒,毫无踟蹰。

或许是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了,所以刻意审问内心时才能如此迅速地给出答案。

但其实,很早就想承认了对吧。

已不记得是何时起有这种感觉的,违背常理却又顺理成章,惊觉时已然深陷而无法自拔,就像是毒品,一旦沾染上就不想戒掉,宁愿醉死其中。

如果说同窗时的感情只是朦胧一片,那么现在则是不留余地地扯去外壳,怦然的内心在眼前展露无疑,于是后悔为什么早些未能好好审视,非要相隔天涯后才能回味,也不顾这份回忆到底是似茶般清淡还是似酒般醇厚。

但所幸并非全然是遗憾。自己好像还是对他做过出格的事的……嗯,其实也不算特别出格……好像是膝盖受伤后在病房的某一天……

记得应当是午后时分,冬寒侵袭而来,他从浅眠中醒来,扭头看见辉二坐在他的床边,正值冬日,辉二习惯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拓也记得他有些畏寒,双手常年彻骨得冰凉,就如同雪地里傲然凛行的苍狼。他希望唯有他的烈火灼灼能融化他脚下的冰川。

他微微侧着头,呼吸不疾不徐,胸膛也随之平稳地起伏。墨黑的发丝松松垮垮地绑着,有一缕静静垂在肩头,却不显得乱,反之平添一份错杂之美。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却是一副安稳的样子不忍打扰,又足够诱惑人。

他知道辉二一向睡得浅,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让他醒来,可这次突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抑或仅仅是脑子一热,于是行为不受控制,艰难地移动身体渐渐靠近他,牵扯伤口传来一阵阵噬骨的痛也无心理会,一手撑着床沿,双唇蹭上他的脸颊轻轻啄了一口。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立刻睁开眼,反而无意识地将头侧得更偏,仿佛是在迎合他。细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双瓣轻轻翕动,也不知是否也在享受着这一刻。

拓也一愣,这个动作持续了将近五秒,只觉时间凝固在了这一瞬间,空气逐渐升温迸溅出点点火星,内心恰如火燎一般,方才缩回身体,暗骂自己冲动。

后来辉二双眸睁开的那一瞬间,拓也看到的是他眼中墨玉般的汪洋,不起一丝波澜,又像是山涧的一泓清泉,澈得无瑕,从幽暗的石缝罅隙中反射出星点光亮。

他平静地问拓也有没有想吃的,似乎对适才所发生的毫无察觉。

拓也有些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干笑两声,想了想,说要喝咖啡。

他以前不喜欢这种苦涩的东西,但今天或许无所谓。今天他掉蜜罐中了。

冬阳,很暖。驱散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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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里正好有一罐咖啡,不是常喝的那个牌子便也喝不惯,终究是意兴阑珊,一仰头尽数灌入腹中,见了底后随手一扔。

小女孩整天抱膝坐着,一言不发。她寂寥的背影总会让拓也想起某个人,也总是喜欢独来独往,只是他的独行每次都有明确的目标,好让拓也足以追上他的脚步,路险同行;她的孤独却是深沉而笼罩着悲哀的,死灰一般,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拓也走到她身边坐下,正想着该如何挑起话题,她却开口说了拓也听到的她说的第一句话:“我不想等下去了,反正得救了也没用。况且,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很难想象这么消极的话出自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之口。继而拓也想起她的双亲皆已故去,一瞬的诧异过后心头不免涌上一丝感伤。

“怎么会呢,总有人在等我们啊,朋友,家人,还有所有在乎你的人。”他在背包里捣鼓了一阵,掏出几乎碎成渣的半包饼干递给她,“喏,吃点吧。”

这是他最喜欢的口味,依稀记得放学后经常会拉着辉二去便利店买,辉二嘲笑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丝毫不介怀,反而会用手中饼干塞住他的嘴,反驳道: ”明明就很好吃,不信你自己吃吃看!”

他会表面一脸嫌弃,实则在一口一口吞咽的过程中慢慢舒展紧缩的眉头。于是不知不觉中买双倍份已成了两人间的习惯,一人一份一道享受。

小女孩愣愣接过,攥紧了包装袋,发出窸窣的声响,却没动口,又陷入沉默之中。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拓也警惕地站起身,嘱咐她别乱动,自己跑去查看。

那位老人心脏病突发死去了。

那位女青年也变得癫狂接着自杀了。

于是恐惧与不安也随着无法感知的分子弥散开,根深蒂固地植在每个人心中。前些天的积蓄终于到达了临界点,通过这个契机而爆发出来。

那天晚些时候中年男子和其中一个外国小伙为了仅剩的食物吵了起来。中年男子为了让妻子多吃一些于是多取了些。外国小伙暴怒地殴打他,他却只是护着头部不还手,但在小伙转而攻打他的妻子时,他毫不犹豫抡起拳头怒吼着跑上前,一拳陷入对方的脸颊中。

不多时空气中又处处飘着血腥和死亡的味道,妇女在一旁惶恐地抽泣。

这是等待救援的第七天。

幸存者还剩四人。

人心到底是什么鬼,竟比灾祸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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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出院时他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纵使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说万万不可剧烈运动,他还是毫不犹豫投入久违的球场的怀抱——连辉二都阻住不了的事,还有谁阻止得了?

他如愿参加了全国联赛,只是在八强比赛中过于激烈旧伤复发,惜败,惜别。

他曾立誓要在这个球场上站到最后,对于带着伤的他来说,应当是做到了。

比赛结束后他没有随教练和队友回去,而是一个人留在了更衣室,咬牙切齿,终是没能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搥打受伤的膝盖,竭力吼道:“可恶啊!!!”

“怨你自己有什么用。”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偏不倚落入耳中,不用抬眼也知道是他。他与他并排而坐,递去一瓶水:“我找你找了好久。”

拓也接过水瓶大口往下灌,泪水也顺势循着面颊滑落,喝得急了呛了一口,不停地咳嗽着,仿佛要把心肺一并咳出来一般。

辉二横了他一眼,伸手恶狠狠在他背上拍了几下,拍得啪啪作响:“喝慢点不行吗,又没人跟你抢。”

拓也胡乱抹抹去眼角的泪渍,不知为何有辉二在身侧,那些遗憾便不再占据整个心间,反而充盈着淡淡的安心之感,能暂时置换那刻骨的痛。或许他只愿将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眼前的人看,就像对方最无助时能够向自己倾诉一样。他惯常地揽过辉二的肩,摆出平时那幅没心没肺的笑脸:“还是辉二最靠谱,关键时刻还念着我。”

不出意料看见他耳根微微有些红,扭头转向另一侧,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然后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想哭就哭一会儿吧。”

拓也一愣。原本蔓延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和。

你为何如此了解我。

眼眶里涌出了什么,好酸涩。

清泪两行,是对过去不甘的告别,是为了日后更加强大,更是出于对眼前之人的信任与依赖。

低声的抽泣逐渐变为嚎啕,他将整张脸埋在手心,任凭横流的涕泪顺着袖口一路淌落。

再多再多的自责也好,悔恨也好,不甘也好,都让它散了吧。

这一刻仿佛再说什么都是多余,辉二从头至尾安静地伴着他,未曾发一语。

最后,辉二架着脚步不稳的他一起离开球场,还不忘顺带骂他一句笨蛋。两个人互相扶持的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你可以觉得这是一种偿还。在那个世界时他们生死相扶,尤其是拓也常常会护着为他受伤的辉二。

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偿还。那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付出,为了对方而奋不顾身仿如天经地义。

透过浑浊的空气,拓也闻到挨在身边那人身上淡淡的让人心安的清香。他一路都在胡思乱想着,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直至分别时叫住了他。

“辉二……!”

“怎么了?”

“没什么,再见。谢谢你。”

“嗯,再见。”

蓝色的身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破碎的语句还不及说出口便已被寒风碾裂在空气中。

这句话从那天两人一起回家,到后来又躺进医院复健,再到后来乖乖听从他的安排出国疗伤,他一直想说,却一直藏在心底。

这绝不是我的性格。他心里明白得不能再明白,如果是以前的他,如果牵扯到的不是这类事情,他铁定会冲上前,心直口快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只可惜不是这样。神经大条的人也有常人无法企及的细腻的时刻。

谁料错过,便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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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篝火明明昧昧,火舌舔舐着漆黑的夜晚,照映在脸上勾勒出几道残影,仿佛下一秒便会被火焰吞噬一般。

拓也时不时拨动底座的木块,光焰突然腾得老高,发出滋啦的骇人声响,带着星火的木块倏得弹落到身边来,静静地熄灭,而后归于沉寂。
扔下手中枝条,双手抱着后脑躺下,走了一整天都一无所获,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已经等了十天了还未等到救援,他不甘坐以待毙于是提议四处走走看看,试着寻找出路。

另一名外国小伙与他一起去,中年妇女和小女孩则在原地留守。临出发前小女孩怯怯向他挥手道:“哥哥,一定要回来。”

如果明天还是这样徒劳就回去。他这么想着,翻了个身,看到一旁的外国小伙抬头张望着天空,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似是感受到拓也的视线,他回过头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呐,你说,我们回得去吗?”

拓也坐起身,沉吟了半晌,他本想说不知道,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一定能回去的”。

对方低下头,喃喃道:“嗯,但愿如此吧。”接着便陷入沉默。

只剩风时隐时现的呼啸和火焰四溅的啪啪声。

“你来日本做什么?来玩吗?”许是受不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又许是怕就此沉沦在黑夜与恐惧中,拓也又挑起了话题,侧着头饶有兴致地问他。

“唔,我是来看女朋友的,她在这里上大学。”外国小伙心情似乎缓和了些许,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柔和。

“这样啊,已经有女朋友了……日后要请我喝喜酒啊!”拓也一副“我是单身狗”的表情,又换上那嘻嘻哈哈一派乐观的外皮,笑着调侃道。

眼前之人的双眸倏地暗淡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几秒后又反问道:“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原本这些牵扯私人生活与感情的话题非密友不谈,而此刻既然已是某种意义上共生死的伙伴了,便也无需再计较那么多。敞开心扉坦然面对就好。

“我?”拓也一愣,调整了坐姿,盘起腿思忖了片刻,“算是有吧。”

对于对方的再三追问,拓也一律用“还没表白”来搪塞,而脑海中那道深蓝的背影却是愈发清晰。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乎他的呢?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明明初逢时就对自己摆着一张臭脸一脸高傲,明明一点都不顾及团队的合作经常一个人乱来,明明两人一吵架就能吵得不可开交天昏地暗。

然而他的眉眼他的青丝他的喜怒他的颦笑,在这一刻皆是如此深刻的烙印。

许是那一场场比肩而滋生的默契,许是每时每刻争吵而得以坦诚相待,许是细水长流平淡安稳的同窗生活。

不知不觉竟已与对方共同走过了这么多时光,走进他的生活。

我很确定,那就是我喜欢的人,喜欢到余生都想和他在一起,纵使万劫不复。

所以神源拓也,你一定一定要活下去,回到家见到他,不再踟蹰不再犹豫,只为曾经那句还未及说出口的话。

业火灼灼,将污浊与绝望燃烧殆尽,奉还流离净世。

辉二,如果我能回来……




【尾声】
到最后我们都忘了是为了什么而等待,为了什么而坚守。
或许,我们执念候着的人将永生不归。
又或许,他已经回来了。


———Fin.———




【後記】
感謝一路看到這裡的各位。
去年空難頻發的時候寫的,而今將近一年半過去,MH370仍未走完它最後的航程。
我們等的人,其實早就已經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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